九载追忆岐黄魂,缅怀国医李士懋
——国医大师李士懋逝世 9 周年祭
杨阳
河北中医药大学,河北北京中医药大学校友联络处
2024 年 10 月 25 日,我的博士后合作导师国医大师李士懋先生离开我们整整9周年的日子。
古人以九为大,以九为尊,以九为极,以九为久,在今天,特别地怀念我的老师,特撰祭文以告慰之。
一、李士懋先生生平
恩师李士懋先生出生于 1936 年山东黄县,逝世于 2015 年 10 月 25 日。 2014 年被评为第二届国医大师。
先生是河北中医药大学教授、主任医师,北京中医药大学博导,中国中医科学院博士后,全国老中医药专家学术经验继承工作指导老师。先生出版专著十七部,晚年汇集为《李士懋田淑霄医学全集》上中下三卷。高擎平脉辨证思辨体系的大旗,培养了大量中医药人才,德医双馨,深受爱戴。
夫人田淑霄教授,是妇科专家,和李老同为北京中医药大学首届中医毕业生。二老伉俪情深,一生相濡以沫,2009年共同被评为河北省首届十二大名中医。师母是享有国务院津贴专家,临终前在病榻上完成了用毕生心血凝练成的专著《田淑霄中医妇科五十六年求索录》。
二、北中医的中医启蒙
先生和师母于 1956 年踏入北京中医药大学(当时的北京中医学院)校门,开启了一生的中医学求索之路。跟随先生到北京讲学、看望亲友,我们的车只要路过海运仓,东直门,总能勾起那温馨的且奋斗的青春回忆。
前几日,10 月 19 日,北京中医药大学中医学院校友会成立大会上,有幸聆听了高学敏教授的讲话,当听到讲述1956 年学校成立之初的老师和学生学习生活情况时,仿佛回到了恩师的青春年岁。
1956 年,当时的北京中医学院坐落在现在中国中医科学院的位置,汇聚了全国中医学界的杰出人才担任教师。虽然校舍还在建设,但是这些名医名家的教导使恩师受益终身。
恩师说:
“抚思一生,因在校时受秦伯未、任应秋、陈慎吾、刘渡舟等诸恩师教诲,始终把中医经典视为根本,尤对《伤寒论》反复研读,总觉流散无穷,如坠万里云雾。花甲之后,又从领悟仲景是如何创立辨证论治体系的入手,才渐有提纲挈领之感。”
撰写了《秦伯未教授讲课的启示》一文。
同样提到夫人田淑霄教授时也说:
“所幸在大学时,受秦伯未、任应秋、董建华、刘渡舟、赵绍琴诸恩师的教诲,毕业实习时又得到公安医院中医妇科名家王大鹏的亲授,中医基础较牢。且老伴是在内科基础上“被妇科”的,所以辨证论治功底较宽厚,疗效亦较高,此其一也。”
三、平脉辨证思辨体系的源头活水
李士懋先生被评为第二届国医大师之后,接受中国中医药报的采访,恩师在确定题目时说,我的一生的学术可以概括为“高擎平脉辨证思辨体系的大旗”,这一学术思想的源头活水和大学恩师密切相关。恩师说:
“我倚重脉诊,一是受大学恩师的影响,很多老师都强调脉诊。陈慎吾老师讲,一摸脉,就可知道病的性质。学生时虽无体会,但给我的印象颇深。在学习经典时,从《内经》到《伤寒论》《金匮要略》,都非常重视脉诊……因而一病之中有若干证。证是如何确定的?仲景谓之“脉证并治”,是依脉的变化来确定证。证即疾病某一阶段的病机总和,法依病机而立,方依法而出,这就形成了完整的以脉为中心的辨证论治体系。纵观《内经》《难经》《伤寒论》《金匮要略》及历代名家所论及医案,无不以脉为重。由于几十年专注于脉诊,窃有所悟,逐渐形成了在望闻问的基础上,以脉诊为中心的辨证论治方法。
四、用量巧用四两拨千斤
恩师在讲中医关于药量的问题时提到如下的观点:
“中医关于药量的问题,历来很不统一,有的主张药量应重,理由是药专力宏,直捣病所。如附子回阳,有的用几克,有的用几十克、几百克,还有的成斤用。有的主张药量小,理由是因势利导,四两拨千斤。如李东垣的补中益气汤,黄芪仅一钱、甘草五分,其他诸药皆二三分,成千古名方。
吾师赵绍琴乃一代名医,方药轻灵,疗效称颂。师云,用药如武功,会打的打其意,不会打的打其力。不会打的,如对方猛力挥拳相击,你也拼全力迎之,结果两拳相碰,两败俱伤。会打者因势而击之,力若千斤你乘势一拽则对方仆倒,此乃因势利导,四两拨千斤。一般认为伤寒服药量大,谓药专力宏,其实也不尽然,如五苓散,仅服方寸匕;温病学派药量少,用药轻灵,但亦有用石膏数百克者。药量的多少,取决于病机、程度以及医者的经验及用药习惯,还难于一概而论。衡量优劣的标准,只能以疗效为准绳,疗效是硬道理。”
五、加味升降散的创新
恩师有著作《温病求索》,其中对温病的认识受赵绍琴老师影响深远。先生云:
“对温病的治疗,历代创立了许多有效方药,极大地丰富了中医学宝库。在诸多方药中,本书首推杨栗山之升降散。杨氏以升降散为治温总方,其余14方,皆升降散之加减。对杨氏治温15方,蒲辅周先生甚为赏识,于《蒲辅周医疗经验集》中悉予转录。赵绍琴老师对升降散倍加赞誉,加减灵活,应用极广。我受老师影响,应用升降散也颇多,疗效确切。余用升降散,主要掌握郁热这一关键,而不囿于温病一端。”
六、火郁发之的论述
恩师的著作《火郁发之》是在赵绍琴老师的一篇学术论文《火郁发之》的基础上扩展论述的,在临床上运用广泛。恩师说:
“景岳喻为开窗揭被,赵绍琴老师喻为吃热面,须抖搂开热才可散。火郁的治则,赵绍琴老师总括为“祛其壅塞,展布气机”,气机畅达,热自易透达于外而解。”
“我们是在赵绍琴老师的启发下,于毕业20多年后才逐渐认识的。此前,由于对该证不认识,误治者不知有多少,其中有几例教训颇深。”
七、守方变方有则可依
恩师强调,方随证变,证不变则方不变,证变则方变,要守得住方。
“临床情况是复杂的,有的病人服药后有效,往往效不更方。若病已变,仍守原方,可能功亏一篑;有的药后未效,动辄更方,再不效再更方,心无准的,转去转远,心中茫然不知所措。秦伯未老师曾云要守得住,变得活。守得住,就是一时未效,只要病机未变,就要仍守原法;变得活,就是虽已取效,但病机已变,就要随机变法更方。能守得住、变得活,须医者有深厚功底,才能谨守病机。”
八、矢志岐黄的传承
我的大师兄,也是我的老师,十一五和十二五科技支撑计划项目李士懋课题研究的项目主持人王金榜主任慨叹“十年生死两茫茫,不思量,自难忘”。当他深情地说出这句话时,悲痛跃然心中。每日的怀念之情涌现出来,
愿恩师安息于九泉之下,愿恩师之精神永存于中医药学界之中。您的平脉辨证思辨体系大旗屹立,您的弟子和再传弟子门正以您为榜样,勤勉好学,矢志岐黄,为中医药事业之发展贡献绵薄之力。
如同恩师所言:
“我们毕生献身于中医事业,也深深地热爱中医事业,愿中医发扬光大,再创辉煌,光耀世界。”